白桃戚风。

应无所住

【亓清】浮生

配对:祺鑫衍生,简亓X程以清

 

*

 

简亓推开房门的时候刚五点,除了床上鼓起来一小团棉被的位置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变化,和他前一天离开时一样——说是前一天,也就三小时罢了。

“以清,起床了。”

声音不大,也不算着急,预算是半小时内出门,留给程以清充足的余裕赖床。

简亓没开灯,熟门熟路走去床头边把程以清的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用自己的无名指解锁,之后依次关掉五点零一到五点十分的十个闹钟。他其实跟程以清说过不用,但对方还是设了,比起以防万一,专门留给他关的意图可能还更大些,像什么特殊的晨起的第一份招呼。棉被团略微动了动,他就像拍动物一样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

“你又钻窝里睡。”

形容像只小猫,小狐狸,小鸵鸟,总之一团柔软危脆的小东西。程以清这才慢慢开始挣扎,与黑胧胧的未知之乡告别。简亓拉开一线窗帘,借着道阒静暗暧的光,先看到程以清的头发柔软杂乱地散开在枕头上,然后是眼睛,被沾湿过度沉重的雾的睫毛覆盖,鼻子,小幅度浅而温热的呼吸,好像到这一步对方就耗尽了体力,因此简亓听到的他的声音仍旧被轻软地闷在远方。

“简哥……”

引路者皱了皱眉毛,把手放到夜旅人的额头上,程以清才终于被接回人间。他睁开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

简亓稍微用了点力,在他脑袋顶上摁了一把,阻止程以清继续说早啊。他把手心换成手背再探一次,程以清看到他一直拧着的眉头,自觉噤声。

“你发烧了。”

“……啊。”程以清只发了一个单音节,是哑的。他没太在意,回避开简亓的视线,往床头蹭了蹭,想用胳膊肘把自己支起来——失败了。歪倒的那一刻真有点出乎他意料的丢人,但简亓不出意外用一只手稳稳当当搀了一把,把他扶正。程以清才回味到发烧这个词,是好久没生过病了,对手脚骤然使不上力气一时不够适应,只好讪讪地瞧了大经纪人一眼,赔着小心。

他想说没事,但简亓先开了口,“算了。”

对方已经弯腰下去,比程以清还熟稔地从床头柜里取出医药箱,翻找到体温计,迎着台灯检查水银柱的时候程以清看到他眼睛下面硕大的黑眼圈,对比显得人面色有些苍白。他就没有理由不老老实实把温度计接过来,夹到腋下,还在简亓端着兑好的温水回来前找好了能用的药。

程以清小学生交作业一样把体温计交出去,汇报,“我等下刷个牙,把板蓝根喝了。”

简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程以清分出来摆在桌面上的两堆药:板蓝根,和其它一摞——估计全是过期品,冷着的面色才稍稍缓和。

“……你夹够五分钟了?”

“够了够了,和你烧水一个时间,刚取出来。”程以清相对清醒了点,力气也足一些,终于把之前被简亓瞬间的神色下意识怵到咽回去的安慰讲出口,“我看了下,没什么事……”

“三十八度以上就请假吧。”

“……”

程以清拿不合格的测量计换回一杯温水和简亓偏凉的手指与他短暂相触,只好低头小口抿着杯沿,等班主任大发雷霆——他昨天晚上拍完淋雨戏之后偷偷倒掉了半杯对方递来的姜茶,而简亓在他喝掉剩下半杯脸皱成一团后只递给他一块牛奶糖,往常都是两块。

但简亓当时没有责备他,只说,不行跟我说,不要硬撑。程以清被心照不宣的默许纵容,一块糖果甜蜜翻倍,盈亏平衡。

现在也没有。人生病了大脑总是有点跟不上转,简亓帮他掖好被角,起身打着电话往门外走,程以清这才想起,简亓又哪会对他大发雷霆呢。

他目光有些迟缓地追过去,正好对上简亓回头,读出对方无声的口型:半天,行吗?

行,就半天。程以清点头,简亓拿相同的幅度回他示意,很快收线,程以清就只能听见约等于无的脚步声渐远,再渐近。直到去而复返的动静落稳在身边,他才终于放下一根紧绷的神经,往被子里溜进一截。

“去挂水吗?”

简亓听到他问话声又软趴趴的,像重回开机状态,叹了口气,再板不起脸来。“三十八度半,”他把测验结果向不听话却最受宠的学生公开,十足无可奈何,把被沿拉到对方尖削的下巴底下,“你觉得呢?”

是威胁的语气,又有些过于温柔了。程以清琢磨出点儿可以受赦的意思,沉默了一下,手在棉被下面捏拢又松开,不安和不安分各占五分,隔着布料碰到简亓的衣角。

程以清不喜欢医院,包括有关的一切事物,但再数三秒,要是简亓不开口,那就去吧。

三,二,一。

“……你再睡会儿吧,等等先吃饭,再吃药。”

程以清毫无悬念地高兴起来,他了解简亓正如简亓了解他的一切,手指终于从棉被里脱出,让法外开恩的大经纪人落跑前得以被拽着享受应得的酬谢:一个完全彻底、不设防的笑。简亓抿了抿嘴唇,不厌其烦地再一次把程以清塞回被窝。

 

*

蛋两个,西红柿要挑偏熟的,菠菜比青菜含铁更多,挂面要细,最容易入味。

油热后需要爆香葱花姜碎,程以清不大喜欢酸,翻炒过半时可以加一点白砂糖。酱油,味精,花椒粉,香油,适量。

简亓默背着食谱,在卖盐的货架前多犹豫了半拍,没法确认程以清家里剩的大半包存货有没有过期,有点后悔比起隔壁不如直接住一起。最后他还是蹲下去挑了包最贵价的出来,包装上写着认不全的矿物质原料。要是程以清在,一定会讲他腐败资本主义。

都是吃饭,盐和盐又有什么差别,程以清从前这么说过,在他们俩最穷困潦倒、超市打折要把十块钱三件和第二份半价的方便面来回拿计算器算几轮,才能开开心心咬牙付清未来一周马斯洛第一需求账单的时候。简亓至今仍然记得那家小店的布局,拐第几个弯是速食品,第几个弯是卫生纸,第几个弯是偶尔效用好能狠心买给程以清高兴的欧洲巧克力,后门出去走多久能回到他们月租刚到三位数的出租屋。相比来说这个超市太大了,他太久没被这种生活化的烟火气包围,有点迷路,远远看到一个理货员,忙过去仔细询问清楚牛奶和麦片的位置,想想又多问了句会不会路过面包饼干。

简亓提着满满两个购物袋从车库出来,正赶上保安队交班。队长看到这架势愣了下,低头看完表才舒一口气,“简哥这么早啊,要搭把手不?”

被婉言谢绝,这里到住的楼栋还得走五分钟,简亓不想在路上被寒暄浪费时间。他有点不知所以的焦急,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迈,衣袂生风。

进了家门,简亓下意识去看门口程以清排列整齐的鞋子,客厅里没打开拉链的旅行箱,沙发背上搭着的几件T恤。他把塑料袋放下来,轻声打开卧室门,程以清没醒。

心沉甸甸地落地,他又觉得有点好笑,人还能跑了不成。

程以清原本就是他赌上勇气和信心从命运里争来的,到天涯海角去,都与他卦象相叠。

程以清又像感应到什么,慢悠悠睁开眼睛,冲简亓的方向笑了笑。简亓说,“笑什么?”

“刚做了梦,”程以清说,“醒过来看到你。”

“知道了。”

“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知道了。”

简亓退回门外去,把鞋放到鞋架上,收拾桌子,整理东西,取出锅碗瓢盆排好,然后洗菜,切菜,生火,煮饭。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他抬高声音冲里屋说,“起来刷牙了啊,程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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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END 有个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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